吉龙云家|养生学理论和方法的完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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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指宋元明清这段历史时期,这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中期和后期。
北宋末年,官方出版的《圣济总录》,共二百卷,二百多万字,包括内、外、妇、儿、五官、针灸及养生、杂治等66门,内容十分丰富。该书前数卷大量论述了当时流行的“运气”学说,而且对养生保健的一些方法作了相当详尽的介绍,可见,当时十分肯定这些方法的效果,并倡导这些保健方法的运用。此外,宋庭编纂的方剂专书《太平圣惠方》里亦有许多摄生保健的内容,并且尤其注意药物与食物相结合的方法,记述了各种药酒、药粥等。针灸学在宋元时期有了很大发展,除了不少针灸专著出版外,又出现了子午流注针法,主张依据不同时间,选择不同穴位,达到治疗保健目的。在宋代整理的道家著作《正统道藏》里,记述了很多导引、气功、按摩等方法,对于防病保健亦有重要意义。
养生学除在上述领域得到很大发展外,尤其可喜的是老年医学在这个时期有了很大的充实和发展。两宋、金元时期,中医学出现了流派争鸣,产生了著名的金元四大家——刘完素、张从正、李杲、朱震亨,他们分别采用泻火、攻邪、补土、滋阴等法防治疾病,这给中医老年病的防治开创了新的领域,同时极大地推动了中医养生学的发展。在这一时期里,先后产生了陈直、邹铉、邱处机、王珪等著名的养生学家,并有陈直《养老寿亲书》、邱处机《摄生消息论》、王珪《泰定养生主论》等养生专著问世,使中医养生学的理论和方法日趋完备。
刘完素主张养生重在养气。他在《原道论》中,强调气是生命的最基本物质,原文曰:“人受天地之气,以化生性命也。是知形者生之舍也,气者生之本也。”对于养气方法,他认为当从调气、守气、交气三方面着手。
李东垣继承刘完素对气的重视,进一步发挥道:“气乃神之祖,精乃气之子,气者精神之根蒂也……积气以成精,积精以全神”。他认为人体之气主要来源于脾胃,所以在论养生时,特别提出“脾胃将理法”。其调养脾胃的方法主要概括为三个方面:一是调节饮食护养脾胃,他认为“饮食不节,,是酿成内伤的一个重要原因;二是调节情志保护脾胃,如他说:“凡愤怒、悲思、恐惧,皆伤之气”,说明精神情志密切关系着生理变化,尤其是脾胃功能;三是防病治病顾护脾胃。
朱丹溪则强调阴精对人体的作用,因而在治病与养生上,都以滋阴为主。如他认为,人随着年龄增大,其阴更衰,故老年病,更多由阴虚造成。出于对阴精的重视,朱氏非常强调节欲,主张晚婚,著有《色欲箴》。此外,朱丹溪在《格致余论》中专有一节叫“养老论”,其中叙述了年老时出现的症状与保养方法,朱丹溪根据他的“阳常有余、阴常不足”与重视脾胃的学术思想,提出老人具有脾胃虚弱与阴虚火旺的特点,因此,在养生方面,主张既要注意节制饮食,又要避免摄入燥热动火的药物或食物。
张子和的养生要点在于主张祛邪扶正,认为邪去则正气自安,反对唯人参、黄芪“为补”的狭隘观点,发展了汗、吐、下三法,从而形成了独特的医疗和保健风格。他还提出“养生当用食补,治病当用药攻”的主张,其养生保健思想的核心是“君子贵流不贵滞”。在防病保健中,还特别重视人与社会环境的整体观和机体与情志的整体观,从而丰富了中医学中有关心身医学、医学社会学的内容。
这个时期除金元四大家对养生学的贡献外,值得一提的是中医老年医学在这个时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。宋代陈直撰《养老寿亲书》,元代邹铉在此书的基础上续增三卷,更名为《寿亲养老新书》,这是在祖国医学遗产中目前能见到的最早的老年医学专书。其内容颇为详尽,自老人应当如何保养、饮食调治、服用哪些药物,直到如何照顾老人,几乎可以说是应有尽有。后来,明代出现另一本老年医学专著《遵生八笺》,其中四时调摄所用的药物,多由《寿亲养老新书》转录,可见此书在中医养生文献中所占的重要地位。元代范阳郡张壬宏,依陈氏之书所言以奉母,其母寿高八旬。书中主要养生思想可归纳如下:
第一,主张饮食调养。他说:“高年之人,真气耗竭,五脏衰弱,全仰饮食。以资气血;若生冷不节、饥饱失宜,调停无度,动则疾患”,意思是对于五脏虚弱,真元之气已经损伤的老人,要完全依赖饮食来补充气血,若饮食不能很好调理,就会引起疾病。对于已经发生了疾病的老人,应当首先采取饮食治疗,因为这样不致伤害老人脏腑。只有在饮食治疗无效的时候,才开始使用药物。此外,书中还提出了对于老人饮食的具体要求,即“老人之食,大抵宜温热、熟软,忌其粗硬生冷”。
第二,重视精神养生。《寿亲养老新书》里记载了这样一首诗:“自身有病自身知,身病还将心自医,心境静时身亦静,心生还是病生时。”说明陈氏、邹氏是非常重视精神调养的,他们还针对老年生理、心理,具体例举七条养老防病的方法,其云:“一者少言语养内气;二者戒色欲,养精气;三者薄滋味,养血气;四者咽津液,养脏气;五者莫嗔怒,养肝气;六者美饮食,养胃气;七者少思虑,养心气。人由气生,气由神往,养气全神,可得真道。”
第三,提倡顺时养老。陈氏在《四时摄养篇》里提出“当春之时,其饮食之味宜减酸增甘,以养脾气;当夏之时,宜减苦增辛以养肺气;当秋之时,其饮食之味宜减辛增酸,以养肝气;当冬之时,其饮食之味宜减咸而增苦,以养心气”的观点,认为如此则既不使当旺之气过于亢盛,又不使所克之气有所伤伐。
第四,注意医药扶持。《寿亲养老新书》提出:老年人医药调治应采取“扶持”之法,即用温平、顺气、补虚和中、促进食欲之方来调治,切不可峻补猛泻,这些服药原则,即使在现在,也是很适用的,因为此是根据老人的生理特点提出的。由于老人气血已衰,精神减耗,所以不能像对待年轻人那样,既用汤药,又行针灸,欲速则不达,反会危及生命。
第五,强调起居护理。对老人起居,书中要求“竭力将护,以免非横之虞”,原因是老年之人、体力衰弱,动作多有不便。具体护理方法是:床的三面要设屏风,以防风冷,因为老人抵抗力弱,易于感冒。老人行动不便,因而床榻要比一般的低三分之一,以便于上下床。老人的坐椅也要低些,双足能够接触地面,左右设置栏杆,前面放个茶几,以免老人从椅子上摔下来。老人衣服不宜宽长,长则走路时易拌跤,宽则衣服不着身,不能保暖,故须窄衣贴身,这样体温不致散失,自然气血流通,四肢和畅。总之,要时时处处为老人提供便利条件,细心护养。
仅从上面所论即可知,《养老寿亲书》的确是一部值得发掘、整理、研究的老年病防治学专书,其所述的各个方面,至今用于防治老年病,仍有实际意义。
这个时期除老年医学得到大力发展外,中医饮食保健学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,取得了显著的成绩,其标志之一是元代饮膳太医忽思慧的《饮膳正要》问世。此书为我国古代营养学专著之一,是保存到现在比较完整的营养专著。本书共三卷,内容丰富,有文有图。本书从健康人的实际饮食需要出发,以正常人膳食标准立论,制定了一套饮食卫生法则。书中非常讲究配膳,记载了各种汤、羹、浆、膏、煎、油、茶,以及各种烧饼、包子、馒头、粥、面等膳食的制作及其作用,尤其是在第二卷“诸般汤煎”、“食疗诸病”中,有不少具有实际意义,且易实行的,如木瓜煎、荔枝膏、枸杞茶、桃煎等。此外,书中还阐述了若干关于“养生避忌”、“妊娠食忌”、“饮酒避忌”、“乳母食忌”、“四时所宜”等问题,内有不少是值得重视的。
宋元时期除上述著名养生家及其代表作外,还有不少值得一提的养生专著,著名的有:周守忠的《养生类纂》、《养生月览》,蒲虔贯的《保生要录》,邱处机的《摄生消息论》,李鹏飞的《三元延寿参赞书》,王珪的《泰定养生主论》,姚称的《摄生月令》,刘诃的《混俗颐生录》,愚谷老人的《延寿第一伸言》,姜悦的《养生月录》,韦行规的《保生月录》,矍祐的《居家宜忌》和《四时宜忌》等。以上诸书均为养生学的发展作出了不同程度的贡献。另外,有些文人学士对中医养生学也很重视,如苏轼的《问养生》、《养生说》,陆游的《养生诗》等。张鉴著的《赏心乐事》一书,提出将一年中十二月的气候变化与自然风景相结合,培养老年情趣,旨在“四气调神”、“风景与人为一”,用大自然的美景陶冶性情。这种利用自然环境,导引精神怡悦来养浩然正气,祛病延年的方法,适宜老年人安排生活,其在防治学上的贡献,不应忽视。
明清时期是指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王朝,至清代鸦片战争时止,这段时期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后期。医学领域里的百家争鸣,大大促进了对老年病防治的研究,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中医养生学的内容,并使养生学得到更大范围的发展,其突出的标志是:从明代到新中国建立前夕的580多年中所出版和刊行的养生类著作比明清以前2200多年间所发行的总量还要多。这一时期里,先后产生了张景岳、高濂、曹庭栋等著名养生学家,并有李中梓《寿世青编》、万全《养生四要》、高濂《遵生八笺》、冷谦《修龄要旨》、袁竞《摄生三要》、胡文焕《寿养丛书》、曹庭栋《老老恒言》等养生专著问世,从而使养生学的内容不断充实和完备。
养生要重“命门”。其代表人物是赵献可、张景岳,他们极力反对刘完素、张子和等以寒凉药物攻伐肾阳,主张用温补药物峻补真火,如赵献可说:“余所以谆谆必欲明此论者,欲世之养身者、治病者,得以命门为君主,而加意于火之一字”,此即主张养生及治病,均以保养真火为要。张景岳认为阴与阳这一对立统一体中,阳是起主导作用的,因此,他提出“阳强则寿,阳衰则夭”,而阳气之根在命门,命门主乎两肾,所以养阳必须养命门(肾)。他说:“命门主乎两肾,而两肾皆属于命门。故命门者为水火之府,为阴阳之宅,为精气之海,为死生之窦,若命门亏损,则五脏六腑皆失所恃,而阴阳病变无所不至”。在此思想指导下,张景岳特别注重用温补真元的方法防治疾病,这对改变当时那种滥用寒凉、败胃伤阳、致成时弊的情况,是有重要意义的。除此贡献外,张景岳还非常强调治形。治形之说,虽早已有之,但著专论,则首推张景岳。他认为,养生必须养形,因为形乃神明之宅,养形则可安神,神安则身自健,故他在《治形论》里指出:“善养生者,可不先治此形以为兴复之基乎?”明确指出了养生与治病,都必须重视养形的主张。张景岳以前的养生家多重养神,从未响亮地提出“养形”。另外,张氏还特别重视中年养生,提出:“人于中年左右,当大为修理一番,则再振根基”,这种强调中年调养,求复振兴的思想,对于防止早衰。预防老年病,无疑具有积极意义。
调养五脏的法则,是李中梓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提出来的,他从调神、节食、保精等方面著养心说、养肝说、养肺说、养肾说,从而为五脏调养法的完善作出了贡献,高濂则从气功调养方面提出了养心坐功法、养肝坐功法、养脾坐功法、养肺坐功法、养肾坐功法,也极大地丰富了调养五脏的学说。但以上各家对以养何脏为主,认识颇异。如李中梓力倡以调养脾肾为中心的五脏调养法,提出肾为先天之本,脾为后天之本,先天分水火论治,后天则分饮食,劳倦论治;汪绮石主张肺肾脾三脏俱重;而郑官应则认为养心脾为要。
运用药物养生在这个时期有了很大发展;如在万密斋的《养生四要》中就提出了中和既济的制方原则,原文曰:“无阳则阴无以长,无阴则阳无以化,阴阳互用,如五色成文而不乱,五味相济而得和也。凡养生却邪之剂,必热无偏热,寒无偏寒;温无聚温,温多成热,凉无聚凉,凉多成寒,阴则奇之,阳则偶之,得其中和,此制方之大旨也。”
值得一提的是,明清时期的养神益身学说有了新的开拓。如认为保养之法虽可数以万计,但养神为首,并重申前人。“大怖生狂,大恐伤肾,临危冒险则魂飞,戏狂禽异兽则神恐”及“好憎者使人心弗疾去,其志气日耗,所以不能终其寿”等论点,突出过激情绪的重大危害。认为“笑”与“让”(谦让)是对心身健康有益的良好情绪;而“恼”与“斗”则是不良刺激,对形神健康有损伤作用。故歌曰:“笑一笑,少一少;恼一恼,老一老;斗一斗,瘦一瘦;让一让,胖一胖。”这与现代所谓“笑一笑,十年少;愁一愁,白了头”同出一理。这段时期,还特别重视精神情绪在治疗中的作用,所以说:“能守戒忌,则功过于药之半矣”。为此,清代画家高桐轩提出以耕耘、把帚、教子、知足、安居、畅谈、漫步、沐浴、高卧、曝背等作为养生“十乐”。
这一时期关于饮食调养的论述也极为丰富,尤以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为代表,它对中医营养学的发展起到了无法估量的作用。这首先表现在,他提供了有关饮食营养的丰富资料,仅谷、菜、果三部就有300余种,虫、介、禽、兽有400余种。其次,是在《本草纲目》中保存了不少食疗佚文,如孟诜的《食疗本草》等。其三,收载了很多食疗方法,故凡整理研究中医营养学,必读《本草纲目》。
重视动静结合。动静结合的养生方法,先秦已初步奠立,到了明清时期又有了进一步发展。李梴在《医学入门》中指出:“精神极欲静,气血极欲动。”明确提出静养精神,动养形体的辩证关系。清代大养生家曹庭栋虽认为“养静为摄生首务”,但他却很重视动以养生的重要作用。如他在《老老恒言·导引》里指出:“导引之法甚多,如八段锦、华佗五禽戏、婆罗门十二法、天竺按摩诀之类,不过宣畅气血、展舒筋骸,有益无损。”并创“卧功、坐功、立功三项”,以供老年锻炼之用。方开进一步指出动静必须适宜,切忌过动或过静,如他说:“动静合宜,气血和畅,百病不生,乃得尽其天年”。
重视老年养生。这是明清时期养生保健的又一大特点。明代嘉靖皇帝晚年追求长生之举,客观上对社会上重视老年人颐养保健,起了促进作用。清代一些皇帝多次举行“千叟宴”和敬老活动,且赴宴的老人均可获得皇帝的恩赐和赏金,凡受到恩赐的老年人都注于史册。曹庭栋根据自己的长寿经验;并参阅三百余家有关养生的著作,针对老人的特点,进行了全面的论述,具体而实用,继承和发扬了中医养生学,为中医老年病学做出了重要贡献。清代名医叶天士在《临证指南医案》里,记载了三百多例中老年病治验,对其病机提出中年以“阳明脉衰”为主,六十岁以上老人则以“肾虚”为主,并提出“久病入络”的精辟论点,为治疗老年病开拓了活血化淤的新途径。龚廷贤搜集了大量延年益寿的秘方,并把重要者编成口诀,故流传较广,他还写了《衰老论》,对变老的原因作了专题研究。徐灵胎在寿命长短的问题上,提出了新的论点,认为在受生之时已有定分,这个定分就是“元气”,因此寿命的长短决定了元气的盛衰存亡,所以强调“谨护元气”,这既是人们的养生之道,又是医者的用药之道。
明清时期比较出名的养生专著还有息斋居士的《摄生要语》、袁黄的《摄生三要》,胡文焕的《寿养丛书》、河滨丈人的《摄生要义》、陈继儒的《食色绅言》及《男女绅言》、冯曦的《颐养诠要》、尤乘的《寿世青编》、黄克楣的《寿身小补》。以上这些养生著作都极大地丰富了传统养生学的理论和方法,为养生学的进一步完备作出了贡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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